原天衣長袖飄飄，風姿雋永，臉上皺紋很少，容貌看上去不過是三十餘歲。可湛然的眼眸中那歲月的滄桑，卻不會讓人誤會他的年齡。

“《洪荒紀事》，這本書可是號稱星河神君親手所著。當世只得一本。”進屋後，原天衣微笑著道。

高歡微微搖頭道：“看上去不像……”

原天衣在靠墻的椅子上坐下，“這座書屋，我已經好久沒過來了。當初為了搜集這些孤本，也頗下了一番工夫。”看著滿屋藏書很是感慨了一番後，轉又對高歡地道：“哪裏不像？”

高歡道：“只是一種感覺。”

“真君高明。”原天衣一笑，“才得到這本書時，我也是研究了一陣子。書的材質是用火靈羊皮所制，書寫也是用神文雲篆。包括行文的筆法，語句的搭配，都是上古的習慣。但我發現，這裏面有個致命的問題，就是對天界的記載。”

高歡恍然而悟，不錯，上古之際沒有天界。至少不是現在意義上的天界。而這本書裏面，卻記載了許多萬古以來才有的歷史。從年代上出現了致命的錯誤。

原天衣道：“這個雖然是後人仿制的，卻至少有八千年以上的歷史。而且裏面對於雲紋的使用，是具有典範意義的。雖然不是星河神君所寫，卻也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。”

“這本書我很喜歡，國師把它送我如何？”原天衣說得很對，可高歡還是覺得這本書有問題。偷偷摸摸拿走不是不可以，可這樣明面索取，卻更簡單。以原天衣的自信，絕不會認為這本書還會藏著什麽秘密。

“真君既然喜歡，就拿去好了。否則放在這裏，也是白白蒙塵。”原天衣似乎看出高歡是心思，答應得很痛快。

高歡客氣的略一拱手，算是謝過。高歡拱手施禮一個簡單的動作，竟然讓原天衣生出賞心悅目之感。

實際上，再次見到高歡後，原天衣心中也是頗為震動。一年半之前，高歡還不過是六階。又修煉天屍訣，能的一身鬼氣。那時候修為雖不錯，卻還入不了他的眼。

可現在的高歡，生機勃勃又氣息完滿，讓人看不出修為深淺。可高歡的舉止動作、神情氣度、五官身形、呼吸吐納這些方面來看，卻能看出高歡的進境來。

高歡的每個動作，肌肉的都完全協調柔順，完美無瑕。也正因為如此，每個看到高歡的人，都會覺得高歡的動作有讓人心折的特殊韻味。

神情氣度，更是一個人的神魂層面的直接體現。這方面可以偽裝，卻不可能一絲痕跡都不露。高歡神情氣度始終淡然從容，面對他時也再沒有過去的那種凜冽鋒芒。這是因為高歡已經可以放松心情，才能如此自然從容。

高歡呼吸如絲，卻又綿長不絕。周身元氣完滿不溢。縱然是近在咫尺，也沒有任何感覺。

原天衣曾詳細問過張淩。張淩也不敢隱瞞，把他們失敗的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。聽過張淩的敘述，原天衣也有些難以置信。反覆推斷後，認定高歡必定是憑借某種神器之力，才能在短時間內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。

當初高歡能擊殺苦頭陀，也一定是借用外物之力。殺八皇子時，也是如此。這件神器一定是能寄托武道法相，高歡才能在他眼皮底下去搞鬼。

殺八皇子是僧人，殺苦頭陀也是僧人。一次還是巧合，第二次就肯定不是了。由此可以推斷，這件神器該是和佛門有關。

不論火龍真人，還是陰雷大法師權奮，都說那和尚施展武功時，身後日輪煌煌不可逼視，神光照耀八方。以此來推斷，這門神器倒是密宗的大日如來有關系。

可等到高歡出手擊敗張淩和張宏遠時，已經沒有煌煌日輪。可見高歡已經初步煉化神器，可以把神器力量轉化成本身武功。

原天衣如此推斷，都是建立他以往的經驗上。因為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，掌握這麽強大的力量。原天衣只是做出最合理的推斷。

親眼見到高歡後，原天衣更堅信自己的推斷。高歡應該是以神器為是本命法器，進入天階。這才能進一步的催發神器力量。

這件神器究竟是什麽呢？關於大日如來的傳說可是不少，有名的神器也只有那麽幾件。原天衣再查高歡以前的資料時，發現高歡曾在千寶大會花重金買過一個大日如來法像。

原天衣恰巧知道，密宗第二代祖師正戰上師曾經修成大日如來神相。正戰後來化虹飛天，卻把原本的武道法相留下，鎮守世間。大日如來的武道神相，如同真人一般，周身所有穴竅全部打開。擁有最純正的大日如來秘法之力。

當初正戰可是號稱不敗戰佛。留下的武道神相更是曠古絕今，也被知道的成長不敗佛身。這件事隱秘無比，只有原天衣的師門有過記載。

匯集所有的情報來推斷，高歡就正是得到了不敗佛身所化的大日如來像，這才能駕馭大日如來的力量，才能武道法相催發。現在看來，高歡應該是強行把不敗佛身融合。這才有了如此恐怖的力量，才有如此協調完美的身軀。

見到高歡後，原天衣一直暗暗評測高歡的力量。至此，所有的推斷和證據都已經能對上。原天衣敢斷定，除此之外，再沒有別的任何可能。

這件神器最強的地方，就是凝聚了不敗戰佛的畢生力量。只要能催發不敗佛身，就擁有不敗戰佛的力量。不敗佛身雖強，卻只是面前超越九階靈器，達到十階的神器層次。

既然知道是不敗佛身，原天衣就有了克制的辦法。摸清來說高歡的根底，原天衣笑的更是和煦。

按理說，原天衣這樣的大宗師是不會犯下如此巨大的錯誤。可高歡的經歷太過神奇，身上不但有無極星神珠，還有大自在光明天衣。最後才是不敗佛身。而高歡也是屢次使用不敗佛身來化解危險。原天衣就算是有通天智慧，也絕不會想到高歡還有兩件神器，而本身又進入了聖階。

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裏。原天衣一眼看錯，以後不免要為他是走眼付出代價。

高歡不知道原天衣的想法，卻能感應到原天衣對他的觀察。高歡對此並不在意，任是誰來了，也不可能看穿他所有底細。

能輕易把書要到手，高歡心中也微微一喜。上次原天衣送他藥，幫了他大忙。這次又送書。說起來，原天衣也算是他的福星呢！當然，這話卻是不能說出來。高歡話題一轉，道：“國師駕臨，必有指教，還請國師明示。”

高歡這句話其實是在說，你把我放在這好幾天，到現在才出現，是該給我個說法了。做了掌門人，高歡的說話也更多了幾分含蓄。但裏面的兩分怨氣，卻也表現得很明白。

原天衣不願意現在就和高歡鬧翻，對於高歡小脾氣也能理解。呵呵笑道：“這幾天冷待真君，真君還請海涵。今天陛下降旨，讓真君三天後入宮覲見。真君有什麽問題，只管和陛下說好了。”原天衣心中計算著，有三天的時間，足夠安排了。

原天衣把事情都推到軒轅弘身上，讓高歡也是無話可說。“這幾天我想出去訪友，不知可有問題？”高歡道。

“當然沒問題。我怎麽會限制真君行動呢。”原天衣很是無辜地道。

高歡似笑非笑地道：“我以為陛下召我來問罪，怎麽敢擅自行動。”

原天衣道：“怎麽可能。陛下找真君，一是為了問問元陽道尊飛升的情況。二也是想問問無量天尊的事。畢竟，要封一位正神，是要謹慎從事。真君想必也能諒解。”

高歡一笑，不置可否。

和高歡又閑聊了一會，原天衣才告辭離開。並叮囑高歡，只管出去訪友散心，不需整天待在這裏。

等原天衣走後，高歡才長出了口氣。這麽近距離內和一個大宗師接觸，而這對高歡可是一個非常重的負擔。

純以修為論，原天衣比元陽道尊要遜色一籌。問題是，高歡知道元陽道尊怎麽也不會傷害他。力量再強大，也不會讓他不安。原天衣卻不同。

高歡能感應到原天衣的那一絲敵意。這是屬於九階強者的獨特感應。可想而知，三天後和軒轅弘的見面，必然是一個無比危險的局面。

黃昏時分，高歡從顧青青那裏拿到出入玉京城的令牌後，飄然出了玉京城。

還有三天的時間，高歡也要做出安排。高歡在天京城著實有不少熟人，如白勝、孔君、權奮、華彬、林秋水等等。

這些人各個天階，或是家世不凡，或是門路廣闊，可和皇帝軒轅弘和國師原天衣一比，這群人就差的太遠了。這種情況下，更不會有人給他幫忙。

高歡還是先到了瀟湘閣，聽到稟報的林秋水匆匆迎了出來，看到高歡時的笑容雖然燦爛，卻多少有些陰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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